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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圈(12)

发布于:2008-07-05 12:24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耿东林

十一  择婿

海地的整个地形像一只马蹄铁,又像一条硕大的鲈鱼张开的嘴。它的上嘴唇靠着向风海峡,海峡的对岸是古巴,下嘴唇与牙买加隔海相望。首都太子港正好坐落在它的咽喉位置,北临大西洋,西面与南面是加勒比海,所以这里一年到头是风多、雨多、雾多,空气湿润,土地肥沃,所以全国除去被开垦成为良田的土地外,到处都生长着茂盛的热带雨林,雨林中栖息着上百种的鸟类和兽类,所以海地又是一个天然的植物王国和动物王国。从戈尔庄园门前流过的那条金沙河的左侧一直延伸到海边,那是一片上百公顷的原始热带雨林。

一天傍晚,天空阴暗,不一会又飘起了细细的雨丝,雨林中显得更加幽暗深邃,远处不时传来野兽的嗥叫声,令人毛骨悚然。就在这阴森恐怖的环境中,有一个体形瘦小的女孩,如猕猴那样灵活,在树林中跳跃穿越。每跑一段时间就回过头来向来路张望,行为诡秘,活像搞军事情报的侦探,她不是别人,就是戈尔庄园的家奴亚得。她要去哪里呢?她要穿越这片苍茫的雨林,再翻越一座山岭,去海边把戈尔太太要为西思择婿的事告诉杜卡因兄弟,这是杜卡因兄弟在戈尔庄园遭到西思冷落后,去海边前私下对亚得的叮嘱。

杜卡因兄弟的话在亚得的心目中比什么都重要。她永远不会忘记,在自己遭到艾盖尔鞭挞和侮辱的时候,是他们兄弟搭救了她。在住院期间,阿里戈对她的关爱、呵护、体贴,像兄长,像慈父。这种来自异性的爱,对被人骗在异国他乡为奴,举目无亲的亚得来说,显得尤其珍贵难得。

当然一个成熟的女孩子的情感心扉,不会轻易地向一个陌生的男人敞开的,矜持谨慎这也是一个有自尊心的女孩子应有的品性。不过,当阿里戈端起碗给她喂饭的时候,当阿里戈伸出粗壮的手,扶她下床小解的时候,亚得自身的矜持谨慎与对阿里戈无限感激的情怀,竟多次发生了猛烈的碰撞,结果是对阿里戈的感激情怀战胜了自身的矜持与谨慎,乖乖地躺在他的膀弯里。

但是,她的心却在隐隐作痛,她没有爱的幸福感,她心中有的是愧疚,感到对不住阿里戈对她的这份爱。因为一个女孩对异性真诚爱的回报,应是纯贞的情感与无瑕的胴体,然而她失去了,失在一个衣冠禽兽的戈尔手中。这个恨她铭刻在心,这个仇她发过誓,迟早要报,结果戈尔死了,而且死得太便宜了,为此她哭过多次。

矮树丛中一阵骚动,接着是急促的喘息声把亚得从那充满苦涩爱恋的回忆中惊醒。她猛一抬头,见面前站着一只棕色的熊,憨憨地望着她,亚得一吓,掉头就跑,熊晃着臃肿的身体急速地追过来。你别看它那笨拙的样子,在追捕猎物时倒也十分灵活,而恰恰相反的是,机灵瘦小的亚得却怎么也跑不动,不是被挂下来的榕树枝钩住了衣服,就是被接连不断的软藤绊倒。眼看那只棕色的熊要追上来了,亚得急中生智“噌噌噌”地爬上一棵大树,追到跟前的熊,见现成的猎物吃不着,又气又急。它又试着爬了几次树,也许是身子太重,也许是老了力气不足,结果都失败了,只好蹲在树下,两眼盯着亚得张着嘴,伸出火红的流着粘涎的舌头,“嗷嗷”地叫着。亚得见它那无可奈何的馋样子,心里有几分庆幸,几分得意,几分好笑,说:“馋鬼,快走开,我有急事!”

熊不知是听懂了亚得的话,还是对眼前的猎物无望,真的望了亚得一眼后,摇摇摆摆地走了,亚得高兴地说:“谢谢你,熊大哥,我们后会有期。”

林中的光线更暗了,亚得刚舒了一口气,不由得心又紧起来,她在心里嘀咕着:在天黑前我能走出这片雨林赶到海边吗?要是迟了,被戈尔太太发现那就更麻烦了,因为我是瞒着她出来的。

亚得边想边往树下溜,刚溜下一半,她忽然听到一阵沙沙声,低头一看,一条碗口粗细的蛇正向这边游过来,她又急忙地往上爬,抱住一根大树杈,闭上眼,连大气也不敢出,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着,希望这条蛇能迅速地游过去,千万不要发现她。其实这条蛇早就在树丛中发现了她,只是碍着熊没能游过来,现在熊走了,它向亚得主动发起了进攻。

蛇游到了树下,翘起三英尺高的头,缘木而上,亚得一睁眼瞧见它那白底红花的身子,那闪电一样的舌头,还有那绿莹莹的眼睛,吓得身子都木了。心想,完了,刚刚脱离了熊口,想不到却又成了蛇的晚餐,真是可悲啊!

亚得又闭上双目,转过身把树杈抱得更紧了,这是一种求生的欲望在支撑着她。因为她想起别人说过,蛇吃食物有两种方法,一是生吞,二是把猎物用身子圈起裹紧,直至猎物窒息而死,然后再吞下。如果蛇真的没有第三招的话,它即使上了树也奈何她不得。亚得正在心中暗暗地盘算着,忽然耳边传来了两种声音,“嗖——扑——”,亚得不知下边又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把树杈抱得更紧。

“姑娘,下来吧!蛇已经被我射死了。”

亚得以为是在做梦,她慢慢地睁开眼睛,见树下立着一个小伙子,二十来岁,腰间挂着刀,身后背着箭,气宇轩昂,分明是个好猎手。再看看那条大蛇,头上正插着一支白翎箭,在地上翻滚着,慢慢地圈成一团,最后摇摇尾巴死去了。

亚得真从心里感谢这位把她从蛇口中救出来的小伙子。她惊魂未定的从树上下来,给小伙子深深地鞠上一躬,说:“谢谢大哥!”

小伙子说:“认识一下吧,姑娘,我叫赛克,是印第安人,牛仔,你呢?”

亚得红红脸说:“叫亚得,戈尔庄园的奴隶。”

“你怎敢一个人在树林里走,是想逃跑吗?”

亚得见赛克这样直率、坦诚、热情,浑身透着青春的帅气和灵气,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认为对自己要干的事没有必要去隐瞒他,就把西思小姐择婿的事和自己受杜卡因嘱托的事都讲了。

听了亚得的话,赛克沉默了好一会,然后又仔细地询问了杜卡因兄弟的情况和西思小姐择婿的条件,这时赛克的眼里忽然闪出一种奇异的光彩,他拔下插在长靴中的马刺,双手捧给亚得说:“麻烦你姑娘,请把这件薄礼替我转赠给西思小姐。”

赛克这一举动使亚得感到莫名其妙,心里想小姐择婿关你什么事?你俩又不认识,要是真心赠送礼品,也必须是女孩子喜欢的,华美精致的,这马刺算什么东西。但她又一想,不对,他肯定是拿我们小姐开玩笑。接不接礼物呢?亚得正在犹豫,她猛一抬头见赛克恭恭敬敬地双手捧着马刺,神情是那样地严肃认真,无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难道他们相识,或许他们有过恋情?亚得在内心猜测着,但她马上又意识到自己的猜测是不切实际的,是荒唐可笑的,一个是庄园主的千金小姐,一个是牧马的牛仔子,这是无论如何也配搭不起来的。既然他们配搭不起来,又无端地给女孩送礼,看来他不是神经有毛病就是一个地道的情痴。

赛克见亚得不接他手中的马刺,只是望着傻笑。

“亚得姑娘,你笑什么,是笑我傻还是笑我痴?”赛克急急地问。

亚得也不客气地歪着头,带着几分调皮劲说:“照我看,你二者兼有。”

“是吗?”赛克也乐了。他抬头望望天说:“天不早了,亚得,你一个人在这片雨林中行走,又无防备,不要说毒蛇猛兽,就是旱蚂蟥、长脚蚊也会要你命的。说真的,太危险了,我把你送出去吧,以此来报答你替我给西思小姐送物之情,顺便我把西思小姐与我有一次不寻常的交往讲给你听,我想你会感兴趣的,这样你对我的痴与傻会有一定理解的。

亚得默默地点点头。

戈尔太太见西思不是低头看地,就是抬眼望天,对她的话就是不言不语,这可把她急坏了,一个劲地唠叨着求主保佑,结果闹腾了一个晚上,主没求着,还是丫头姗蒂给她出了个主意。她说:“太太,你不要再为难小姐了,她既然不爱巴德来先生,又没有自己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你叫她的断章如何下呢?”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呢?”戈尔太太为难地说。

姗蒂说:“我听人家讲戏文里那些大家小姐,一时找不到如意夫君的,常用打擂、抛球、张榜等办法招亲,他们往往都是满意的,太太何不学一学?这样小姐既能选上一个如意的丈夫,又省去太太许多的烦恼,这不是两全齐美的事吗?”

你别说,在这无计可施的情况下,经姗蒂这么一提,老太太还真的开了窍,西思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戈尔太太站起身,向西思、姗蒂挥挥手说:“你们回去吧,考虑一下这择婿的条文如何写,先草拟一下,要慎重,不要出漏子,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我的身子也乏了,该回去休息了。”

戈尔太太走了,留给西思一个趋向佝偻的背影,不知出于何种感情,西思深深地叹口气。

西思回到卧室,身子软软地侧歪在床上,神情呆呆,不言不语。

“小姐,你在想什么呢?”姗蒂给她沏了杯茶。西思接过茶说:“你这个小精灵鬼,替我解围的是你,给我出难题的也是你。”

“小姐,你可别冤枉人,我全是为你好啊!”

西思呷口茶说:“这我知道,不过这择婿的条文该怎么拟呢?”

“小姐,你是聪明人,怎么一时竟糊涂啦,古书上、戏文中都有,特别是中国,你模仿一下不就得啦。当然不能用打擂的形式,因为你不通武,但也不能用抛球的方式,如果你打不中意中人,不是白操这份心。最好是张榜或者叫告示,把你要求的条件写上去,最好把条件写得苛刻一些,来应选的人就精干了,你从中挑选一个不就得啦!”姗蒂讲得眉飞色舞,西思也听得津津有味,最后西思说:“择婿这是我终生的一件大事,我不能模仿古人,更不能学中国人,我要标新立异。”

“你要标新立异?那好啊!”姗蒂取过纸笔放在西思的面前,西思拿起笔,略作思考,真的拟出了一个择婿条文。

其全文如下:

择婿告示

庄园主戈尔之女西思,现年十七岁,因父戈尔海上遇难,园中缺少男主人,特招贤婿以承父业,其条件如下:

一、有戈尔的才干,但不专横;

二、有戈尔太太的善良,但不冷漠;

三、有西思的容貌,但不任性。

若有符合上述条件者,可在三天内前来候选。

这真是一篇别出心裁的招婚告示。西思左看右看,脸上有得意之色。姗蒂不识字,不知纸上写些什么,看小姐那副得意劲,急得真嚷嚷,叫西思念给她听听。

西思一边慢腾腾地把写好的纸折好,一边对姗蒂说:“你先别急着知道,快给太太送去。”

“小姐不读给我听,我就不送。”姗蒂噘着嘴。

“你敢!”西思去抓姗蒂,姗蒂一边笑一边绕着桌子跑,西思真拿她没办法。就在这时亚得来了,说太太要吃奶酪,厨房蒂巴图大嫂又不在,特来小姐这里取。

西思从橱中取出两瓶刚从美国进口的奶酪递给亚得说:“亚得你来得正好,姗蒂这丫头学坏了,不听我的话,你把我这刚写的择婿告示带过去,交给太太,看她有什么说法。”

亚得接过告示,望望站在一边不说话的姗蒂,姗蒂边向她使眼色,边扮着鬼脸,意思叫她不要送。亚得又看看小姐,西思见亚得还在犹豫就催她快去。机灵的亚得似乎也看出了她俩之间的玄妙,就一把拉住姗蒂说:“快走吧,别把小姐气坏了。”

戈尔太太看完了西思草拟的择婿告示后,心中大为不快,特别是其中的三条,既有要别人具备自家三口人的各自优点,又有要别人摒弃自家人各自的缺点,世上哪有这样的完人。她叹口气说:“若按这样的条件,怕她一辈子也嫁不出去了,上帝啊,我的命怎么这样苦啊!”

姗蒂和亚得,见戈尔太太本来就是一张冷漠的脸,当她看了择婿告示后,更是阴云密布寒气逼人,她们吓得站立一旁,屏息凝神,连大气也不敢出。

戈尔太太说了几句带有牢骚性的话之后,就把告示交给姗蒂说:“回去告诉小姐,听我的话就把文中的三条改了,要具体别笼统,也不要把条件定得过高,过高的话,把男人都吓跑了,怕要当一辈子老处女了。要不听我的话,好坏由她去,我什么也不管了!”

西思能听她的话吗?不会的,在这件事上她要标新立异,她要别出心裁,其目的只是想戏弄一下那些贪财好色之徒,搪塞一下母亲,自己并无择婿结婚之意。这本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西思却把它当成了儿戏,这也是酿成她婚姻悲剧的又一原因。

择婿的告示张贴出去了,正如戈尔太太说的那样,那三条貌似宽松,实质是很苛刻的但又是难以捉摸的择婿条件,真的把一些诚实的年轻男子蒙住了,前两天竟没有一个男子敢来候选。西思心中暗喜,她对姗蒂说:“明天再没有人来,你就说,太太您的女儿嫁不出去了,就让她陪您一辈子吧!”说完西思笑了,笑得很开心。姗蒂可不高兴了,她扭过身子噘着小嘴,说:“小姐高兴了,却叫我去挨骂,我不干。”

西思说:“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哪能就叫你去哩!再说,明天是最后一天,说不定会从天上掉下,或从地上冒出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探险家来,也未可知。”

天下真有这样巧合的事,西思那句“冒出探险家”的话,只不过是开玩笑的揶揄话,想不到竟然应验了。在第三天午后,再有三个小时这场择婿的闹剧就要结束的时候,鬼使神差地来了三个人,你道是谁呢?原来就是赛克、杜卡因、巴德来。当时戈尔太太、西思小姐,还有姗蒂和亚得,她们四个人正在客厅里聊着天,一见他们三人闯进来,都大吃一惊,西思倒沉住气,问:“你们来这里有事吗?”这时赛克和巴德来似乎面有愧色,忙低下头一言不发。杜卡因理直气壮地说:“小姐,你可别装糊涂,我们是应招而来的。”

西思欠欠身子微微一笑,当然她不是乐意于谁,而是敬佩他们的胆量。赛克是牛仔,她虽然对他有好感,但并没有嫁给他的意思,然而他对她却是痴情一片,既送马刺又登门。巴德来倒有情可原,她虽然不喜欢他,可是母亲去函约他前来的,再说他们之间多少还有点师生的情谊。最可笑的是杜卡因,一个刚来不久的连身世还不明的巫师术士,一个低贱的黑种人,竟敢应招上门,做千金小姐择婿的候选人,这真是天方夜谭!这不仅是说明他的无知,更为主要的是,他的这一举动分明是对她家门第的轻漫,对她那高贵人格的污辱,也是对她那神圣的情感世界的亵渎。她忍受不了这口恶气,但在他们面前又不便发作,怕有失小姐的身份,只好苦涩一笑。

戈尔太太见站在她面前的这三个人,分别来自三个种族,白的红的黑的,肚子早已气得像充满气的皮球,西思那委屈的神情更在撕着她的心,她气极了,叫姗蒂用棍子把赛克和杜卡因赶走。

杜卡因冷冷一笑说:“太太你这样做怕不妥吧!我们既然来了,自我感觉都符合你们那择婿的三个条件,我们不会轻易走的。”

“胡说!你要我把你们三人都留下?”

“不,那不是太荒唐了嘛!”杜卡因嬉皮笑脸地说。“我是说我们三个人你留下其中任何一个人,其余两个都不会善罢甘休的,这样我们三人之间就不可避免地要发生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为了小姐,为了这个庄园,与其这样倒不如趁早解决。”

“你在威胁我们?”戈尔太太气得浑身打着颤。

“这不是威胁,是事实。”

“你这个黑鬼,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说长道短?”西思说。

“小姐,这不是我的错,你在择婿的条件中并没有说明种族与身份啊。”杜卡因振振有词。

“杜卡因,你要明白,是我在选丈夫,不是你在选妻子,主动权在我不在你!”

“小姐,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怕由不得你了。”

“反了!难道没有王法了吗?”

“你是知道的,小姐,在海地我是没有国籍的人。”

“你想怎么样?”

“这不用小姐费心,我们三人用决斗的方式自行解决,谁活着谁就是你的丈夫,我们无别的路可走,你也无别的选择。”

戈尔太太和西思小姐听了杜卡因这番似乎有理,其实是霸道威胁的话之后,气得颈上青筋迭暴,头晕乎乎的,话也不知从何说起,一时都沉默不语。

杜卡因见戈尔太太与西思小姐都低着头一声不吭,以为她们是理屈词穷了,就以胜利者的姿态对赛克、巴德来说:“有种的明天河边见!”这时他把右手伸进口袋里摸了摸,然后伸出来对赛克、巴德来说:“现在我们还是朋友,同为一朵鲜花而来,明早就是情敌了,握握手吧!”

赛克和巴德来本不情愿,也没有想到会把事情弄到这样的尴尬境地,想退也退不回去了,再说他俩也不甘心西思这位才貌双全的千金小姐,轻而易举地让一个黑鬼、巫术士占去。

再看看太太和小姐被杜卡因逼得无言以对,倒有几分不忍之心,但一时又想不出什么好的招数和说词来解脱安慰她俩,只有无可奈何地与杜卡因握手告别。

临走时,杜卡因留下一句令在座的人心寒的话,他说:“戈尔太太,明早我们三人当中,谁能活着站在你的面前,谁就是你的女婿。”

“荒唐!真是荒唐!”太太愤愤地说。

杜卡因喜滋滋地回到住地,非常得意地对弟弟阿里戈说:“兄弟,巴德来和赛克已经中了我的巫术,今夜四更天必然‘死去’,你带上几个弟兄务必去把他俩的‘尸体’偷出来,一来免得她们说闲话,二来把他们变成还魂尸也是一笔收入。”

阿里戈点头同意了,并用敬佩的目光把杜卡因注视了好久。杜卡因拍拍阿里戈的肩膀,哈哈一笑说:“别这样看着我,我说过我要成为戈尔庄园的主人,想不到这样快就要成为现实了,今后谁敢同我作对,他们的下场也将和巴德来、赛克一样!”

西思由姗蒂陪着,不管姗蒂如何安慰自责她还是泪流不止。西思明知杜卡因靠巫术在欺负她们母女,同样也靠巫术在欺负巴德来和赛克,但她无力抗争。她后悔,不该一时气盛不听母亲的话,要知道有今天的后果,倒不如不声不响地嫁给巴德来算了,现在看来后悔是没有用了,只有静等命运的裁决了。

戈尔太太不住口地向上帝祈祷,愿上帝惩罚杜卡因,保佑她们全家。

眼泪也好,祈祷也罢,在这特殊的情况下完全失去了作用,第二天站在太太小姐面前的仍然是巫术士杜卡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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