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让我泪流满面？

　  今早起身，可我并没有起床。就倚在床头，拆开近日收到的一个邮件——那是省作家协会寄来的几本杂志。抽出其中一本，是《雨花》今年的第11期，就读了头题的一篇。那是头题的小说《干部再见》。不想就被深深吸引了。读完最后几行，我已经是泪流满面。

　  这里先扯一扯——说起我的阅读，如果经常有这样让我流泪的文字，那也许不是因为所谓文字的煽情。从写作者的角度说，阅读的重要性也是不言而喻的。因为磨刀不误割草工嘛。当然，你不能把阅读的时间，浪费在那些所谓的休闲性阅读方面去。

    说到我自己，我多次说过，我每月除了读那些经典，也会读一些近期的杂志——主要也就是《小说月报》、《小说评论》和《读书》等几种。这样省作家协会每月寄来的期刊，一般就没时间去读了。自己不阅读，也不能浪费资源啊，于是，我就把这些杂志，送给经常来往的文友了。

    省作协给会员寄发的期刊中，原来一般是《雨花》、《扬子江诗刊》和《江苏作家通讯》，后来又增加了《钟山》。其中《雨花》和《钟山》因为都刊登小说，所以我读得多一些。

    我的印象是，《钟山》虽然说是中国文坛的重镇，号称四大名旦，但是有些小说，在我却实在是不忍卒读。《雨花》呢，尽管是平易温和的，也常常缺乏名家支撑，但是刊出的小说，却时有令人激动的篇章。

    在我看来，这令人激动之处，是因为《雨花》所关注的，大都是底层叙事——那些叙事，都有着生活的原色和底色，并且呈现着那些生活的温度。

　  这里想罗嗦几句，说一说纯粹的写作。我以为，缺乏思想的所谓纯粹写作，其实是难以进入文学视野的。没有什么严肃的文学刊物，能够容忍那些浓得化不开的情感叙述。那只能是流行刊物如《读者》和那些时尚、妇女刊物做的勾当。这是因为，两性感情这种东西，离开社会、人生的丰富驳杂说事，在文学读者那里，只能是腻歪得让人难受的东西。

    就算是全民写作的散文随笔，又听说谁能够把两性情感写好过的？

    就全国而言，至多，就是那几个小女人而已。可是，即便大众，也已经开始不耐烦她们了。

    因为，没有谁能够抵达那人性的深度——当然，这里应该说到那个方方，她的小说似乎没有着意这个火热的社会人生，但是她把爱情的那种丰满动人之处，还是给我们带来了那种荡气回肠的冲击。但是，她绝不会是琼瑶那种没谱的浪漫温情。可再怎么说，方方也不是散文作家，恰恰，她是位享誉全国的小说家。

　  还是让我把话说回来，说到前面提到的那篇小说。那篇叫做《干部再见》的小说，说的是一个患了精神疾病的女子，在其档案由国有企业，而移交到私营企业后，被总经理要求“解决掉”。没有失掉善良的“干部“张生，则希望能够通过体检让她病退，但是被劳动部门所否定。这样那个女子就只有被辞退了——同时也意味着，她的余生将没有着落。但是那个已经信奉菩萨的女子没有吵闹，却主动在辞退单上签了字。小说这时写到——“颜大（那个女子——写贴者注）关照张生，干部，你要对我家里人保密，家里穷得揭不开锅，我偷空把一千元寄给了红十字会。干部，你要多做好事，对老婆好一些，对朋友好一些，对员工好一些，不要做坏事，不要贪污腐化。我到兴福寺去烧香了，天天要去，一天不能缺的。”

    我正是读到这里，才泪流满面的。

    但是就现代小说的叙事而言，它不是直奔那个出人意料的结尾的，当然这篇小说也是如此。所以尽管这篇小说的叙述是节制的，它在叙述的过程，仍然有许多令我动心之处。准确地说，我的眼泪，是从小说开始不久，就开始流淌的。而到了小说的几乎结尾时，我才终于泪流满面。

    我也许太脆弱了些，但是举目这恶浊的世界，我却还是期待打动我的东西，能够多起来。

    特别是，在这真实的人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