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蟹之谜（三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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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四章 石蟹桥变玉蟹桥

　　从病房回到家里，用老人的话来说，就好象是重返人间。

　　“水清，不要再住学校了，回家住。”老母亲的口气就象是一个年轻的母亲对一个小女孩在说话。

　　“好的呀。妈妈。”年过五旬的女儿，语气也象是一个听话的小女孩。

　　幸福的感觉能使人的心柔软，连带语气也变糯了。

　　“水清啊，趁我还能做主婚人，赶快结婚吧。我去见你爹的时候也好交代了。”老人笑嘻嘻的对女儿说。

　　“妈别急，还有好多事要准备呢。木华已经通知他儿子，他说一定会来。我们家要通知的人就多了，如玉说肯定来;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估计也会来，一天的火车而已;三哥他们仨我想也会来，……，哦，还有几个还没通知呢。”

　　“水清，你嫁了，我的心事就少了一桩。不对，也许，两桩。我看如玉还有没有借口了。”老太太笑得很是得意。顿了一下，想起了一件事：“水清，你和洁宝宝还想不想听我那天晚上没讲完的故事?怎么回家一天多了，你们都不提这事呢?不会说话时我都急死了，真怕你们再也不明白其中的原因，也怕因此而害了你们。我真是太固执、太偏激了。”

　　想想差点带着遗憾永别亲人，老太太真有点后怕。

　　“我们讲好的，不能再让你太累了。反正你现在已经接受江西女婿了，我们不急。”水清说。

　　“还是现在讲，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不能讲话了，或者突然会你爹去了。去把洁宝宝娘俩喊来，省得我再讲一遍了。”老人说。

　　老人有危机感了，但是并不伤感，讲起见水清爹，就好象她爹就在另一个省城那样。也许，老太太觉得没有大心事了，年龄也大了，所以，毫不避讳“死亡”这个话题。

　　可是，女儿不爱听了。哪怕娘的年龄再大，女儿也不会认为娘可以离世了。水清就皱眉说：“妈妈，现在超过百岁的老人多着呢，不要老讲见我爹这种话，再讲我生气了!”

　　“好，我不讲，我不讲。我还等着有人喊我外婆哩。做过奶奶、太奶奶，就是没有做过外婆。”老人的脸又成了一个核桃了。

　　“妈妈，你不但是外婆了，你还是太外婆呢。”水清笑得呵呵的。

　　“哦，是的呀，江涛喊我外婆。那个洁宝宝的江权要喊我太外婆哦!”

　　老人的脑子好使吧!他不但把未来女婿的儿子、孙子的名字记得牢牢的，还把人物关系也理得清清楚楚的。看来，一场大病居然没有留下后遗症。医学上的奇迹吧!还是上帝格外眷顾这位老太太呢?

　　曾家的男士还没回家，所有的女士一共也才四个人。晚上，大家又聚在老太太的房间里了。

　　洁若开心得不知怎样是好，早早地就来到太奶奶房间。

　　“太奶奶，先透露一点好不好?”洁若就想先听为快。

　　“就是不想讲两遍，我才要求你们一起来的。”老人笑着不答应。其实，她是故意逗曾孙女玩，看她急得皱眉抿嘴的样子可爱极了。

　　四个人坐好了，老太太才开场。

　　“水清，记不记得我说过人家说我们，曾家的女人曾家的汉，曾家的姑娘只能看。你说，人家没说错，曾家已经两代没嫁女儿了，我说是三代这件事?”

　　“记得。”水清回答。

　　“梦麟有个姐姐，没有出嫁就死了。所以，如果，水清不嫁，如玉再不嫁，这不是一共是三代了吗?”

　　“太奶奶，太爷爷的姐姐生什么病死的，还没出嫁是几岁?”洁若急忙发问。

　　“不是生病死的，是投河死的。那年才十七岁。”

　　“啊!!!”

　　这个啊是三个人的混合声，不是一个人的声音。因为，谁也没听说过，谁也没想到，曾家曾经有一位小姐是那样死去的。

　　老太太接着把曾鸿冰小姐爱上了一个走街串巷的江西人，最后因为全家的反对而投水自尽的事讲了一遍。

　　“你们没想到的事还有呢，”老人对着水清：“你姑姑死后，家人发现石桥上留下了一个蟹形的凹槽。这才想起，那里原来应该是长着一只天然玉蟹，被那个江西小伙挖走了，人都说江西人识宝!这么巧，这边人死了，那边桥上留下了一个凹槽。这样，曾家就把闺女自尽、玉蟹失踪都算到了江西小伙子的头上。”

　　大学生多少懂点法，洁若当时就表示不同意见：“太奶奶，没有证据。大家只是猜，对吧。”

　　“这倒也是。不过，连续发生这两件事以后，水清奶奶就经常恍恍惚惚的。后来，就遭了一场大火。有的说，是水清奶奶打翻油灯，引起的火;有的说，是因为石桥玉蟹被挖走，坏了风水，所以起了大火。反正，从此以后，曾家的大宅不存在了，玉蟹桥也名不符实了。”老人一口气讲完，累得直喘气。

　　洁若说：“太奶奶，谁也没见过那只玉蟹，对吧?原先不是只看见一个蟹状凸起吗，怎么就能叫做玉蟹桥呢?”

　　老太太说：“是的呀，我也是这么问梦麟的，他说，听长辈说原先是叫做石蟹桥的，后来，他大姐死了以后，家里人才发现原先凸起的地方成了凹痕了，族中有人就说，那肯定是一只玉蟹，被人挖走了。于是，那座石桥才改叫玉蟹桥了。

　　洁若说：“太奶奶，不对呀，你那天说过，我们祖上那个地方官对乾隆皇帝说的就是玉蟹桥，不是石蟹桥哦。”

　　老太太笑咪了眼，说：“咦，洁宝宝一向聪明，怎么太奶奶一场大病没有变傻，倒是你变傻了呢?是不是怕太奶奶就此死掉以后，又伤心又不敢嫁给喜欢的江西人，所以愁苦得傻掉了呢?”

　　“太奶奶!”

　　“你忘了，我们祖上不是吹牛大王吗?他想，石蟹桥有什么好玩的，当然是玉蟹桥比较好玩啰。所以，他就把石蟹桥讲成玉蟹桥了。想不到，后来还真是一座玉蟹桥耶。哈哈哈!”老人笑出了眼泪。

　　洁若说：“我还真是变傻了呢，太奶奶，不行，你得讲一百个故事赔我。”

　　老人说：“只要太奶奶活下去，别说一百个，一千个也行啊。”

　　“不许赖皮。”

　　老人笑呵呵地说：“不赖皮，不赖皮。”

　　洁若妈说：“洁洁不可以这样和太奶奶说话。”

　　水清说：“不要紧，都是太奶奶惯的她。妈，是吧?”

　　老人呵呵笑。

　　洁若妈说：“奶奶，你快躺下休息。”对洁若说：“洁洁，再不能问三问四的了。太奶奶累了。”洁若吐吐她的小舌尖。要不是妈妈有此一说，她保不定又要想出些问题来呢。

　　洁若妈服侍老奶奶休息。水清、洁若道了晚安，出了房门。

　　走廊上，洁若对大姑姑说：“不知道太奶奶怎样一下子就想通了，不再坚持了，真让人开心。”

　　水清说：“我祷告的。”笑咪了眼的大姑姑在洁若眼里是如此的美。少女的心里也开了一朵美丽的花。

　　两人分手，各自回房。

真是：

　　曾家痛失深闺女，

　　石桥空留蟹壳印。

　　大火接踵家园毁，

　　孤坟空桥冷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