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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的青春不迷茫

发布于:2024-02-21 16:48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月下疏影
  我的初中是在A镇读的,班里有个女孩叫琴,是隔壁乡的。虽然是两个乡,她们的村子离我们学校很近。琴长得白白净净,性格大大咧咧的,笑起来很傻却很好看。
 
  我成熟的比较早,早恋,其实也不是,那时候十二、三岁的孩子,并不完全知道恋爱是怎么回事。其实我们并没有早恋,只是比旁边的人多那么一点点喜欢。那时候校园的感情也没有那么复杂,就是简简单单的喜欢,想对她好。学校旁边就是集市,每周日赶集一次,我们会相约一起去买杨梅。熟的梅子是暗红色的,就是红得发紫的那种,很甜,几乎吃不出酸味。如果是村里农户自己在山上摘的野生杨梅就会有很多半青色和全青色的,这种会很酸涩,只有能吃酸的人才吃得下。这种杨梅会也比较便宜,那时候我们的经费很少,赶集就买一点这种杨梅,琴会把红的挑给我,她吃半青的。
 
  熟的梅子表面上全是小颗粒,很有感觉,一口下去整个口腔都是酸酸甜甜的,吃完双手都是红红的。
 
  有一次,她吃完杨梅趁我不注意把手在我脸上揉了揉,然后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就疯了似的跑了。我拼命的追,却故意放慢脚步,和她保持着十几米的距离,不是我追不到,只是这样会让她觉得很开心。
 
  那时候的乡村虽然通了公路,公路上的车不多,一些道路上根本就没有车,我们在通畅的大道上随意的奔跑着。大约跑了一两公里后,她实在跑不动了,就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休息。我慢悠悠的喘着粗气走过去,对他说:“看你还往哪里跑。”说着举起我在路边随便捡的一根树枝:“你这个小杂皮,有本事嗯!你就跑嘛!看你还跑到哪里去?”
 
  她举起一双血红的小手呵呵地笑着,接着又瓮声瓮气地说:“我不跑了,我要吃了你。”说着张大了嘴巴:“啊!……啊……。”地叫着。
 
  我看着琴有些夸张的表情,也瓮声瓮气地说:“我来让你吃,你吃得下么,我要钻进你的肚子里。哈哈……哈哈。”
 
  她将双手放在旁边的草地上擦着,撸着,我们两个都哈哈大笑地倒了在草地上。
 
  那时候的天空很蓝,风很柔,那是一种难得的美好。没有世俗的烦恼,也没有职场的竞争与内卷。我们的零食是爆米(苞米)花或者是炒黄豆,我们会相互交换着吃。有时候也会从家里带来一点粮食,拿到街上去换米糕凉粉之类的小吃。那时能支配的钱很有限,街上的零食也没有现在这么多五花八门,人也很单纯。
 
  那种爱很单纯,很天真。
 
  初三的上学期,平安夜前几天,我去很多小卖部兑了很多硬币,用胶水粘了一个“平安”卡片送给她。这在当时是我想到最好的礼物,她没要,我硬塞,她有点生气。可能是在班上这样不太好,也可能是我们还没有为未来打好基础,她也不明白我这礼物的意义。我那时的想法很单纯,没有想未来,也没想到以后,就是很单纯地想表达心中的喜欢。那个“平安”花掉了我好几块钱,那几天我都乐在其中,想象着琴接过礼物的那一刻是多么的美好。
 
  班里每个人都会闹,而我又是当着班里很多人的面送她礼物,她很害羞。我将那张用硬币贴的“平安”卡片递给她时,她推开了,将卡片扔在桌上转身走了。她不接受我的礼物,我很生气,一气之下就将卡片拆了给班里同学一人一个。我根本舍不得拆掉我花尽心思做成的这个“平安”,事后我又有些后悔,也许以后会找到一次送给她的机会,可我已经把心都拆了。我满心欢喜地以为能够换回她的回眸一笑,不是大大咧咧的笑,是仅仅属于我的回眸一笑。她却拒绝了,这让我很伤心,我拆掉了分给班里的同学也是为了气她。
 
  那天下午我和她就这样默默地在操场里走了一圈又一圈,她没有说话,我也没有说话。后来刮起了冷风,我说:“我们回去吧!”她没有说话,默默地朝家的方向走去。我傻傻地跟在她的后面,有些不甘心,却又不知道该怎样表达。
 
  在离他家大约有十几米远的地方,我渐渐的靠近她,拉近了距离。在她将要进院子的时候我用手理了一下她辫子上的蝴蝶结。她回头看了我一眼,表情很平淡,傍晚的天空有些昏暗,我看不出他的脸上是惊是喜。我很失落,垂头丧气的走回奶奶家。奶奶心疼我,那么晚了还没吃饭,就给我做了一碗荷包蛋面条,我看着一大碗面条上盖着一个圆圆的荷包蛋,还有几片菜叶绿茵茵的,就是没有食欲。在奶奶的督促下,我勉强的吃了半碗鸡蛋面,心里还是涩涩的很不是滋味。
 
  初三的下半学期,最后一天老师组织同学们聚餐,同学们都从家带里来了一些食品。她提了几根黄瓜还有一些毛豆,我妈给我准备了一袋洋芋,临走我又偷拿了家里的两个鸡蛋。我看着琴蹲在土坎边剥毛豆,我走过去,想把口袋里的两个鸡蛋给她。我把鸡蛋拿在手里递到她面前,她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我说:“给你。”那时的我想不到什么甜言蜜语,甚至找不到一个适当的词语表达自己的想法。心中只是想着把最好的东西给她,而那时我心里最好的就是手里的两个鸡蛋。
 
  她歪过头看了我一眼,六月里的日头有些炽热,蹲在屋檐下的琴脸有些绯红,我不知道是太阳晒的缘故,还是因为害羞。一时间,我伸出的手僵在空中,不知所措。琴依旧蹲在屋檐下剥毛豆,只是头低得更低了。过了好几分钟,我们的同班同学梅子忽然间从土里窜出来,蹦到我俩的面前。我很不喜欢这个黑黑胖胖的丫头,她却阴魂不散时常出现在我的左右。
 
  梅子咋咋呼呼的,一窜出来就冲着我大叫:“坤哥,你在这里啊!老师叫你去抬水呢!”那时农村没有自来水,用水都是去河(沟)或井里去取。河(沟)里的水用来洗漱,喂猪,饮用就必须去井里取,这种体力活自然就落到我们男生的头上。
 
  听到梅子的喊声,我正准备缩回伸出去的手,顺便藏好我宝贵的两个鸡蛋。我还来不来将鸡蛋装进口袋,就被眼尖的梅子看见,她再一次惊呼起来:“哟,坤哥,今天还带两个鸡蛋,你咋不交给老师呢?你不好意思吗?我给你拿去……”
 
  梅子也不等我答应,就把我手里的鸡蛋拿走了,那两个鸡蛋后来变成了餐桌上的一道美食。我不知道我夹到的那一块西红柿炒鸡蛋,是不是我从家里偷来的那两个鸡蛋。
 
  岁月不留痕,我们在岁月的长河里慢慢地长大。只是后来我的岁月里没有琴,也没有梅子。我们只是在青春的岁月里充当了彼此的配角,演了一场戏,当曲终人散,我们就各奔东西。
 
  吃过饭后,大家依依惜别,相互在留言本上留下一祝福的话语。那时没有手机,条件好的人家安有座机,通讯一般都是写信,可我们那时连写信的对象都没有。后来有几次我都想到给琴写信,但又不知道她能不能收到,写了的信也没有寄出去,后来成就了我的抽屉文学。
 
  我和琴虽属于两个不同的乡,其实我们两个村相连,距离也就两、三公里。那天,我跟了她两公里,还是鼓不起勇气向她表白,直到她快消失在眼中。我才跑过去把写好的情书塞给她,说是情书,也只是一张信笺纸上写的几行字。我只是想告诉她:“我爱她。”真的,我都觉得我有些呆萌可笑,谁的青春不迷茫呢?她迅速地将我叠成棱形的字条装进口袋,回头给我说了一声:“再见。”没有打开。我猜想着她会打开,会对我微笑,我更期盼着她回头一笑,再给我两个字:“好的。”可是她没有,只是把我给她的字条随便往上衣口袋里一塞,便跨进了院子。我没好意思跟进去,我在篱笆墙外站了几分钟,幻想着她出来跟我说话,哪怕是一个微笑一个眼神都会让我满足。
 
  可我最终没有等来我想要的答案,也没看到琴出来,我失落地往回走着,心仿佛被掏空一样。两腿无力地拖动着,我用了很长的时间走完了这不到两公里的回家路。
 
  一个星期后我们最后一次去学校拿毕业证书,至此我的初中就彻底划上了句号。
 
  那天,是个晴天,道两旁的玉米个个戴着红樱,豆角一串一串地爬过竹篱笆,任性的瓜果爬出墙外,结着一串串各色的果实。脚下的小路向前延伸着,两侧树影婆娑,阳光透过树叶,斑驳的光影映照在地上,仿佛走进了一幅山水画中。我徜徉在这片静谧中,感受着大自然的息息生机。此刻的美景让我仿佛置身于一个美丽的童话世界里,如果此果有琴陪在我身边。我想我应该达到人生的巅峰,应该满足了吧!可惜身边的人不是琴,而是坐在我旁的童毅,这家伙的一声惊呼:“喂!伙计,想什么呢?慢慢吞吞跟个娘们似的,快点走。”我抬头,童毅已经将我甩在后面好几米远,他掐了一片石榴叶衔在口中,吹着不成调的曲子。
 
  那天我看到了琴,她拿了毕业证就匆匆地和小姐妹走了,我正待追过去,该死的梅子却在后面叫住了我。
 
  梅子的父亲是乡里的小干部,家庭条件比较好,她塞给我一张纸条,说上面写着她家的电话号码,她还问我高中在哪个学校上。我没好气地接过梅子递过来的纸条,三、两句话将她打发走了。待我回过神来去追琴时,她已不见踪影。梅子家的电话我从没打过,那张纸条也不知去向,至于那串号码我连看都没看过。
 
  后来,就没有后来。再相见已是五年后,那是在同学聚会上,琴已结婚生女,我们没有过多的交谈。
 
  我通过同学知道了她家的地址,但没有勇气去找过她,也害怕会打扰她。谁的青春不迷茫,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将那份爱深埋,也祝我爱的人安好。
责任编辑:胡俊月 作者文集 作者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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