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洋”行记一

　　或许恋家是东方人刻在骨子里的基因，那种说走就走的潇洒没有几个人真做得到。不论如何做前期的准备，等到出发时还是感觉匆匆，尤其家里还有一堆放不下的人和事，但终究还是启程了。

 

　　或许因为还没有放假也或许是其他，下午2点前后，机场国际通道的人稀稀落落，除了几个手执外籍护照的人，大多数看样子是到新加坡打工的，脸上手上的褶子里满是岁月的烙痕，起球的仿名牌衣裤和粗糙的行囊，甚至还有人带着蚊帐。如果不是为了生计，想来也不愿意这么背井离乡吧。谈起乘坐飞机，在父母的眼里还好像都是小资以上的优越，大约是曾经的不普及也不排除影视剧的某些误导，其实，它也不过是一种你有时候不得不选的工具而已。

 

　　下午5:25起飞，本以为预留了充裕的时间，可等到行李检查、护照签证检查、海关健康码申请......一套繁琐的安检下来，才发现距离登机没剩多久。这次不同于几年前独自送儿子去加国，年纪大了，生活的经历多了，入耳入目的也多了，别绪离愁竟也淡了很多。

 

　　又因为一家人一起出行，晕车晕机的爱人状态还算不错，但飞机爬升的过程中还是从他绷紧的肌肉感觉到了他的紧张。身边的这个男人有时候像个孩子，看似不通人情世故，执拗于最真与最善的一切，不容辩驳亵渎；有时候又像是父执，生活的烦恼是他的，我则在他用宽厚的肩围成的世界里“大市小隐”的自在着；有时候也像智者，天文地理哲学经济...你都不知道他脑袋里到底装着些什么神奇的东西，而他的想法常常就那么凑巧，就差未卜先知。未来的一段时间，不知道这个男人会怎样征服一片新的空间又会怎样的在一片陌生里打理生活的琐碎？相比起我们对未知的一些思虑，儿子倒是一脸淡然，没有惆怅没有好奇，稀松平常的就像这安排几百年前就该如此，唯独对家里他那只名叫“杰瑞”的小仓鼠心心念念。想想几年前我把连一句完整的英语都说不全的小家伙放在一个差了数个时区的国度、一个只有他一个黄种人的班级，他居然也能和肤色各异的孩子们追逐奔跑，玩的快乐，未来对他的担心大约也多余，或许只是成年人的世界才有了那么多的隔阂与区别，庸扰与纠结。

 

　　晚10点30，新加坡转机，机场等待约8小时。

 

　　还是初见传闻中的新加坡机场，琳琅满目，购物者的天堂。可惜我除了书绝大多数不识货，也只能看看往来的人，感受一下扑面袭来的“国际化”。各种服饰打扮，各种肤色与语言，奇妙又和谐的混合在一起，熟悉的母语零散的夹杂其间，人群络绎但井然，听不到臆想中的喧闹。有跟着指示牌前驱候机的，有楼上下觅食的，有像我们一样漫不经心闲逛的。累了，就那么随意的在长椅、在随处的边角放下背包，席地躺下，看看书或玩玩手机平板，气定神闲的样子，看不出一点旅游奔波的疲累。儿子说老外是不是都不拘小节，爱人说因为大环境干净安全，行住坐卧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不用去抬高或贬低，相比较曾经隔着院墙就呼朋引伴的小范围聚居，和一度在出行时的冷漠疏离与戒备，今天的世界里，每个人都有可能是别人的“老外”，每个人也都是在互相包容里成就彼此。

 

　　也许也是因了这样的心态，我们希望孩子可以看到更大的天地。就像读万卷书与行万里路，绝不是读万卷书的目的是为了某个日后能行万里路。读书是生活的本身，是纯粹的，一旦附带其他期待值，读书的意义就会大打折扣，就像小说里的绝世神功，目标一旦功利，任督二脉就再也打不通了。读万卷书和行万里路是相互补充的人生，既可以互相弥补也可以互相印证。正如漫游成就了李白，颠沛成全了杜甫。

 

　　终究还是没有豪爽到“幕天席地”，找到一排空着的椅子，三个人躺下来稍事休息。我是睡着了，儿子却因为兴奋无眠，连累着老爸也只好作陪到登机。

 

　　6:30飞离新加坡机场时，天空已成湛蓝。掠过云海，慢慢能看到大片浓密的绿和半掩在绿林深处红顶的排屋，俨然又有回了江南水乡的错觉。

 

　　约莫1小时后，飞抵怡宝机场。机场很小，没有看到太阳在什么方向，蓝天白云，远山如黛，四望是掐的出水的绿。居然没有太多陌生感，只是机场两个传统东南亚服饰的工作人员提醒了我们，“异国他乡”的行程正式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