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洋”行记二

　　第二天。

 

　　晨时6:30起飞。一个小时光景，俯瞰机翼下风光渐变。从新加坡上空璀璨的霓虹，到苍茫的云海叠着南海。待到近地面的风景逐渐清晰，远山近水，绿草树红屋顶，倒颇有了点乡野田园的味道。

 

　　7时40分抵达怡宝。入境的全程比想像中简单了很多。许多事或许只要是你自己坦荡荡的做了，结果也就很如常的会来了。

 

　　当然除去语言不通带来的小麻烦。怡宝机场工作人员几乎没有会华语的，换言之，我猜测能在出入境工作的人应该都是马来本土人。不知道吉隆坡机场是什么样子，下次来时看看。

 

　　来接我们的华人司机是爱人通过“某书”联系上的，目测身高大约177左右吧，带着黑色口罩，看不清容貌，只从垂在额前的一绺黄色头发看，应该也是个时尚的年轻人。刚上车时还颇为拘谨，只在爱人问他的时候才答话，华语用的不熟悉，有点词汇跟不上表达的感觉。几分钟后熟络起来，从怡宝到金宝的大约半小时车程里，入耳的便都是这两个男人有问有笑的对话。叹服家里这个男人总是有本事走一路交一路朋友。

 

　　时间有限，要办的事情太多，没空太多逗留，我透过车窗看沿路风景。马来西亚是个近赤道国家，植被大异于国内，树木体型巨大，叶片葱茏，对植物的知识储备匮乏的我还没遇到自己认识的，只是觉得这地方植物的含水量一定是饱和得很。一路上骑摩托的很多，就那么风驰电掣地和汽车比肩接踵。差点忘了，这里车驾司机位在右，看上去怪怪的，难怪爱人说他坐在副驾总感觉汽车处在无人驾驶状态。

 

　　接近上午9点时，入住网上上预定的某假日旅店。前台接待的是个本地华人女性，也是一样随口而出的英文、中文、马来文。也许是因为从出机场就听到了熟悉的母语，陌生的国度里倒是一点不感觉陌生。司机临走时特意告诉爱人附近哪里能办电话卡，不过店铺一般都在10点以后营业。

 

　　这地方估计是地广人稀的缘故，一整片区域都是二三层的建筑，楼梯倒是陡得很。旅店紧挨着一条公路，公路过去就是无尽的原野和远山，另一端的视线处是绵延高耸的大山，云雾轻飘飘地挂在半山腰。路面显得粗糙，都是国内还没铺沥青的老式公路的样子，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重新翻修，只感觉老家乡镇的公路都比这里光滑。

 

　　来的时候看到附近另一栋建筑有看似早餐摊的铺面，于是放下行李箱，简单收拾一下，溜达下楼打算吃早点。那家店铺有点城郊大排档的感觉，但说不清是早餐还是主食，有奶茶、有咖啡、有粥有饭。后来发现这样的铺面很多，招牌上大多有“tiger”的字样，称作XX茶餐室。

 

　　简单的菜单是马来文，一个字看不懂，看着图片随便点了两份像盖浇饭一样的吃食，还好收钱的小姑娘会说一点中文。吃饭的人很多，附近没有民居，也不知道这么多人是哪里冒出来的。等着的时候仔细观察了一下，大致可以分两类，穿着带后跟的鞋的（后来知道他们称作“包鞋”，上班的时候或正式场合穿）多半是旅游的人，穿着各式各样的拖鞋的是本地人，包括学生、马来华人、马来人和印度人，似乎可以从拖鞋的材质和是否合脚约略判断这些人的生活条件差异，不过是不是准确，还有待进一步验证。

 

　　几分钟后，老板把饭端上来了。两个大大的塑料盘子，盘里的米饭应该是先盛在平底的碗里再扣在那的，规则的形状，但，是绿色的。吃起来怪怪的，貌似抹茶味。此外，一个盘子里是炸鸡腿、半个鸡蛋、两片黄瓜、一小坨看起来是提供客人拌饭的自制酱菜。还有两条极小的银鱼，几片我不认识的像是薯片一样的东西。另一个盘子里其他差不多，只是鸡腿是烤制的，吃起来味道不错。饭是都剩下了，难为老板还用蹩脚的中文热情地告诉我们，可以再添饭。店铺临街的一面没有任何遮挡，更谈不上门窗，外面是宽宽的遮阳棚，也有不少人散坐在外面。几处小吃摊散落其间，因为不认识，就没有贸然再买了。

 

　　还有不少狗在店铺外不远不近的往来坐卧着。不吵不叫，安安静静，慢慢悠悠地踱着或胡乱的趴在各个角落，爱人说这里的狗怎么这么懒呢，儿子说因为热。搞不清是店里养的还是街边流浪的。

 

　　返回旅店的时候去了那家可以办电话卡的小超市，可惜店员没有会中文的，儿子的英文还无法表达每月话费、手机流量、网速这些内容，只好作罢。最后还是店里的前台给找了个车载我们到一个手机店里办了卡，很快。

 

　　这一天余下的时候大半在旅店休整。5点左右，突然大雨滂沱，雨势很急，远近一片苍茫，地上泛起的大雨滴在视频里看着有点像冰雹。雨雾里汽车摩托车照常行进着，车开的很快，但车与车的间距始终都在三四米开外。这在国内想来是很少见的。

 

　　7点多雨停了，天却还亮着，手机上查了查，这里7点多才日落。下楼准备去白天路过的小超市买东西顺道吃饭，吃惊的发现上午吃饭的店铺和超市都已经关门，只剩下街道另一侧有家印度人开的小杂货铺，和上午吃饭的地方隔街斜斜相对。随便买了几包方便面，便宜得很。

 

　　原本打算顺着上午吃饭的铺面再往道路尽头走走，不想引起群狗狂吠。白天看着懒散的狗，这时候突然变得像猎豹一般好斗。人还在距离店铺两米外，十数条狗就激动起来。儿子有点害怕，一边叮咛他不能跑，一边强做镇定的快速离开。“看门狗”的厉害是真见识了。爱人说听说过双面人，今天见到了双面狗。或许，万事万物在不同的境遇条件下都会有不同的一面吧；也或许万物都有着多样的可塑性，它们应当是被训做了如此。只是它们的是非判断是机械的。

 

　　夜色渐至，下过雨的天却更显深蓝，附近山腰的雾气更浓了，恍惚间忽然想起汉代博山炉来。炉中焚香，轻烟缭绕，群山雾隐。山在人之侧，人距山未远。但山有山的自在，人有人的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