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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音如炙(情感故事征文)

发布于:2013-10-29 12:35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仝瑜

  每当下班快要到家时,总能听到一曲柔和的音乐传过来,我知道那是母亲在吹奏葫芦丝。父亲已经离开我们将近一年了,最近一段时间,母亲都会在固定的时间里吹奏葫芦丝,每天如此,成为习惯。

  母亲是在去年春节后才开始跟着父亲学习吹葫芦丝的。父亲是老年大学葫芦丝声乐班班长,平日在家也喜爱吹奏练习。久而久之,葫芦丝那柔和、婉转的音色吸引了母亲,于是让我给她在网上买来了葫芦丝,开始跟着父亲学习起来。父亲教得很认真,母亲也学得很努力,虽然母亲没有什么文化,但是她还是跟着父亲学会了认识简谱,并且很快能吹出一段完整的曲子来。我们都夸母亲学得快,她自己也很得意。可是只学了几个月,父亲就生病了。

  父亲患的是癌症,知道自己的病情后,他表现得很平淡。那是一段没有声音的日子,一切都忙于在医院接受艰苦而又紧张的治疗。几个疗程下来,父亲的病床前还是笼罩着令人压抑的气氛。终于有一天母亲打破寂静对父亲说:“咱们把葫芦丝带来吧,也好打发打发时间。”父亲笑着摇摇头:“我是没有多少力气吹了,就是你这个关门弟子怕也不能满师出徒了。我是按步骤有计划教你的,哎,就差那么一点儿。”母亲继续说:“学东西不能半途而废,要坚持啊。就同你这次看病,也要配合好医生治疗,只要坚持下去,肯定会好转的。”父亲睁大了眼睛,吃惊地望着母亲:“怎么会说出这么有水平的话来,好,听你的。”那一刻母亲幸福地笑了。

  一些日子大家都忘记了葫芦丝的存在,静静地搁置了很久的它又再次活泼地出现在医院里。此后,父亲只要在治疗空闲时便加紧对母亲辅导练习葫芦丝,身体状况还可以的时候,他还会亲自来上两段。医院换迁多次,但无论在南京还是在上海,父亲都要叮嘱母亲把葫芦丝和伴奏乐的MP3带着,《月光下的凤尾竹》、《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竹林深处》等一个曲子一个曲子地教。我常在病房楼下抬头望上去,老俩口吹奏葫芦丝的身影伫映在窗上,在那段艰难的日子里,勾勒出温馨的一幕,永远清晰地存留在我的记忆中。在父亲的病房里,也因为葫芦丝音乐经常吹奏,而不时吸引了左右隔壁的病友前来观赏。大家都被父亲乐观的心态所感染,有时他们也会自带播放一些伴奏音乐跟着哼唱几句,同样得到父亲的称赞。那一层的楼上时常会传出在医院里鲜为听到的音乐和笑声,年轻的护士和医生都亲切的称呼他俩为“葫芦丝爷爷”、“葫芦丝奶奶”。

  因为病情恶化,父亲最终还是安静地走了。

  沉浸在悲痛之中的母亲有很长的时间没有再触碰葫芦丝。有时我想打破一下家中沉闷的气氛,让母亲演奏一曲,但母亲总是摇摇头说:“没有学满出师,不吹了。”直到有一天,我帮着母亲整理父亲留下的东西,不经意发现一本笔记中夹藏着多页手记的简谱,字迹和他平常苍劲有力且漂亮的风格完全不符。给母亲看后,她平静的神情出现了几许激动,记得这正是父亲教她葫芦丝全部教程的最后一部分。父亲曾跟她说学东西要慢慢来,不要贪快。他根据母亲学习的实际情况在年底的时候写下了这最后部分简谱和教案。可惜后来一切都发生得那样快,以至于这个手稿随着母亲的悲伤和葫芦丝乐器一起被搁忘。我一张张地翻看着简谱,母亲平日练习时容易出错的地方父亲都用红笔做上了记号。刚开始的字迹还算工整,可是到了最后,字迹已是非常潦草了。我无法想象父亲当时是怎样倚着虚弱的身体把它坚持写完的。看着看着,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眶,我感觉父亲就站在一旁笑着看着我和母亲,像是刚刚和我们玩了个找东西的小游戏。母亲认真地把手稿看了一遍,然后走进房间,取出了久违了的葫芦丝。一会儿,那婉转、柔美、细腻的声音又开始在家中流淌。从那天开始,母亲依照手稿又继续学奏葫芦丝,终于很快完成了父亲拟定的全部教程。

  前些日子,我陪老年大学庆老师夫妇看望母亲。庆老师是学校声乐方面的教授。在得知母亲还坚持练习葫芦丝后,就让母亲演奏一段给他们听。听完母亲的演奏后,庆老师惊呼母亲这个业余爱好者比他们班学了两年以上的任何一位学员演奏得都好!我虽然是外行,也能听得出母亲现在演奏得的确很动听。我感到很欣慰,因为我知道有一种坚定的力量始终在支撑着母亲。我环顾四周,看看家中的桌椅和花卉,这坚定的力量伴着这流淌的音乐无一例外地熏陶着屋中的每件什物、每个人。一瞬间我真切地感受到这乐声已然成为了家中新的成员。其实它一直存在于我的家中,在努力着与他人接近,每一次每一次的尝试着告诉我们如何战胜孤独,战胜自己。在人生的相逢、相知、相爱中如何以最柔和、婉转、细腻的声音善待对方,且一直到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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